说着,她便往前迈开了步子。
燕草心有余悸,急忙去搀她,一边担忧地问道:“夫人,您方才没事吧?”
叶葵摸着肚子,肯定地道:“没事。”若是有事,她就是杀了罗氏也不能泄愤!到那个时候,她可就再也顾不得罗氏是裴长宁的妻子了。在她心里,只有该留同不该留的人而已。
不知不觉,她肚子里的孩子经过最开始的那件事后,如今已是稳固得不能再稳固。
她知道,这个孩子并没有一开始她所担心的那般脆弱。他会陪着她,一直走下去。等待苍城战事了,裴长歌跟三叔归来。凤城的烽烟已经乱了。
旁人也许还在迟疑,可是她却已经知道,乱了。而且已经逐渐开始往乱得不能再乱的方向而去。迟早有一日,事情会像是崩塌的山体一般,滑向不可估量的深渊。
叶葵仰头,透过浓密的树,遥遥看了一眼天。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成了井底之蛙……
“走,我们去瞧一瞧,秦桑回来了不曾。”叶葵低头,收回望天的视线,道。
燕草低低应了一声,扶着她回惊鹊院。
进了门,秦桑还没有回来。叶葵眸光微沉,进了内室,有些心焦地等待起来。苍城的消息,到底会如何?沈流的死,对任何人来说都应该是个巨大的冲击才是。没了沈流,大越便少了一名猛将,苍城也就多了几分被破的可能。而对于裴家来说,这更是晴天霹雳。
只因为沈流曾是永安侯的部下一事,裴家就难保不会受到牵连。
永安侯不在府中,怕也是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的。
这么一想,前路便愈发艰难了起来。
沈流在苍城被正法,同在苍城的裴长歌又是否会被牵累?这一切,隔着远路,叫人只能暗地里猜测。越猜测越慌张,越慌张却又忍不住更要去想。生生要将自己给折磨死了才甘心。
勒紧夏衫,就能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来。
叶葵垂头看着,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扬起一抹笑来。
这种又甜蜜又担心的滋味啊……
“夫人,秦桑回来了。”珠帘被打起,燕草探进来半个身子,急声道。
绷紧的衣衫倏忽被松开,叶葵正色起来,吩咐道:“让她进来,你去外头守着。”
燕草应声而去,没一会,便换了秦桑进来。细看去就会发现,她头上的发有些散了,身上的衣裳也沾了些灰尘,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这才离开几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叶葵坐直了身子,道:“打听到了什么?”
秦桑没有吱声,先沉默地上前往叶葵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这才缓缓道:“苍城总督沈流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通敌叛国?
叶葵才搭在身后靠枕上的手顿住了,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秦桑,将她口中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沈流通敌叛国?”
“是……”秦桑说着是,声音中却满是疑虑。
叶葵听了出来,便抽出手扯住了秦桑的,沉声道:“你有事瞒着我?”
秦桑摇摇头,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奴婢没有。”
“你有!”叶葵十分肯定,“是什么事?”
秦桑顽固地不愿意说,被她追问了半天才终于红着眼眶道:“九爷跟叶家三爷在沈流被诛前便领兵出了榆关,至今音讯全无。”
喉咙里骤然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吐不出也吞不下去,叶葵嘴翕动,可是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良久,她才揉着眉心道:“他们失踪了?”
秦桑见她不哭不闹,还能如此平静地问话,登时明白自己还是小瞧了自家小姐。她吸了吸鼻子,将泪意给生生逼了回去,努力镇定地道:“是。九爷跟叶家三爷失去了踪影。”
叶葵颓然地松开了握这着她的那只手,自语般感慨道:“也好……好过死讯……”
“夫人!”秦桑闻言一惊,急忙道,“没这回事,九爷一定会凯旋的!”
叶葵嗤笑一声:“凯旋?”她撑着手,想要下地。可是腿脚像是丧失了力气一般,连动也动不了。她不是不怕,她分明心里已经又怕又担心到极致了!
可是这个时候,难道要她趴着哭吗?
不!
越是这个时候,她便越是要坚强地撑下去。
她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混合着力气霎时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吩咐秦桑给她穿了鞋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