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陌盯着秦梓煦,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秦梓煦只觉得浑身一冷,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不过他到底不是寻常人,面色丝毫不变,笑道:“公子误会了,我对公子的私事并没有兴趣。只是想说…公子对燕王殿下如此尽心竭力,燕王对公子的信任和看重也是众所皆知的。公子到了幽州之后…只怕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卫君陌挑眉,“便是如此,与秦公子又有何干系?秦大公子身为秦家少主,自降身份追随卫某?哪怕便是如秦公子所说的,我也看不出来将来会比留在秦家更有前途。”
秦梓煦摸了摸鼻子,叹气,“秦家有意退出金陵的圈子一些时候,这个时候在下还留在金陵自然是不太方便的。所以,还望公子到时候不嫌弃收留在下?”
偏厅里沉默了许久,就在秦梓煦以为卫君陌要拒绝的时候才听到卫君陌淡然道:“此事到时候再说。”
秦梓煦松了口气,没有拒绝就算是默认了。至于卫君陌到底相不相信他的话,秦梓煦也并不怎么在意。
告别了南宫墨二人,秦梓煦和秦惜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看着自家大哥眉头舒展神情轻松的模样,秦惜也明白大哥此行的目的是达成了。犹豫了一下,秦惜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你真的决定要去幽州?”秦梓煦笑道:“怎么?舍不得大哥?”
秦惜无奈地道:“大哥…你若是真的决定跟随卫公子,父亲虽然不会反对,但是家里的人只怕是会有话说。”秦家也并不是真的就是家主的一言堂,也还有不少眼睁睁地看着希望大哥犯错的人在呢。堂堂秦家少主,放弃了家族的事务,去追随一个完全看不出来会有什么好处的人,这绝对会引得众人不满。秦梓煦道:“父亲同意就行了,别人何必在乎?何况,不告诉他们不就得了。横竖我还年轻,也该出去游历一番不是么?”
见妹妹依然一脸担忧,秦梓煦道:“惜儿读史记,可记得吕不韦见子楚时说什么?”
“奇货可居?”秦惜疑惑道,“可是,卫公子也不是庄襄王啊。”
秦梓煦笑道:“真是因为不是庄襄王,所以咱们才能行事啊。若不然…哪里还能轮得到你哥哥?皇帝陛下又岂会容得下秦家?”
秦惜看着哥哥摇了摇头,“卫公子知道你把他当成…会生气的。”卫公子最后会不会成为秦庄襄王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卫公子的脾气肯定不会比庄襄王好。
“呃…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秦公子笑眯眯地望着妹妹,“这是咱们的秘密,我连爹娘都没有说。惜儿,你明白么?”
秦惜叹息,“知道了,我会帮哥哥保守秘密的。”
“真是个好孩子。”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过,幸好卫君陌和南宫墨也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重臣,离开金陵倒也不至于弄得惊天动地。趁着三天的时间,南宫墨又去天牢看了一趟南宫绪。南宫怀已经判了秋后处决,乔飞嫣等人流放三千里苦寒边境充军。南宫绪流放一千里,至于林氏,南宫绪在狱中写下了和离书又亲自呈情给萧千夜。萧千夜总算还记得南宫绪为自己立下过功劳,还记得南宫绪还有个弟弟是归化将军的女婿,倒是当即允了,林氏和离之后归家,不必跟随南宫绪流放。能够不流放到外面受苦,林氏自然是愿意的,拿了和离书当天就离开了天牢。她跟南宫绪原本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自觉无辜被连累心中也是颇有怨念,倒也没有什么不舍。
之于南宫怀,不只是受了什么刺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多岁一般。见到前去探望的南宫墨也难得的没有暴跳如雷,只是看乔飞嫣鼻青脸肿的模样就知道南宫怀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大概都是乔飞嫣的牺牲换来的。没有理会南宫怀一家子,南宫墨只是嘱咐了南宫绪一些话,又亲自打点了天牢的狱卒和官员一番才离开了。她已经拖了谢家和秦家照看南宫绪,等他到了流放地,一切自然好办了。
清晨,一队车马轻悄悄地出了金陵城。其实一共也只有两辆马车,其余人等全部骑马,放眼望去倒是颇为壮观。长平公主带着几个丫头和兰嬷嬷坐在马车里,南宫墨卫君陌等人都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四五十个策马而行的侍卫,以及…鄂国公和一个萧千夜身边的侍卫。这两位是萧千夜派来护送他们离京的。
为了方便行程,所有人都是轻装简行,让人有些怀疑据说星城郡主那十里红妆的嫁妆都被他们给扔了。
“鄂国公,辛苦了。”坐在马背上,南宫墨朝鄂国公拱手笑道。鄂国公花白的眉头动了动,叹了口气道:“郡主客气了。”
南宫墨道:“陛下依然收回了郡主封号,老国公直呼我名字便是。”
鄂国公摇了摇头,知道道:“出发吧。”
按照约定,他们要离开金陵两百里外才会交接东西。两百里路若只是骑马大半天功夫也就够了。但是南宫墨一行人还带着马车,自然要慢上许多。一行人直到第三天早上才到了金陵两百里外的地方,这时候已经过了江又行了近百里了。
鄂国公勒住缰绳,道:“老夫就送两位到此。”
卫君陌淡淡点头道:“有劳国公。”
鄂国公叹了口气道:“罢了,还请卫公子和郡主言而有信,将东西交给老夫吧。”其实鄂国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萧千夜宁愿放了卫君陌和南宫墨一行人也要换回来,却也明白只怕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否则萧千夜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让步。
南宫墨也不啰嗦,取出一个信笺递过去道:“这是地址。”
鄂国公身边的那侍卫伸手接过,取出一个锦盒装了进去然后小心的锁好。鄂国公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朗声道:“老夫先回了,各位一路顺风。”
“多谢,老国公慢走!”
看着鄂国公带着人策马离去的声音,南宫墨叹了口气看看身边的卫君陌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咱们竟然真的已经离开金陵了。”从去年回到金陵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所经历的事情之多,却是许多人一辈子也不会有的。
卫君陌微微勾唇,伸手拨开她被风吹到前面的发丝,道:“走吧。”
身边的侍卫抬手吹出一声奇异的哨声,队伍继续往前行进,但是却慢慢的有许多人加入到队伍中,又有许多人离开。
金陵皇宫里,萧千夜盯着放在眼前被打开的玉盒。盒子里放着一块明黄色的布帛。南宫墨为人狡猾萧千夜早有领教过,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虽然鄂国公等人早就将地址送回来了,但是等他真正拿到了遗诏的时候却已经又过去两天了。萧千夜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打来跟前的绢帛,蓦地睁大了眼睛。
那确实是一道遗诏,皇祖父的笔迹,清晰的玉玺印记。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显示了这确实是一道货真价实的诏书。但是,诏书上却只有寥寥数语:天子镇国,藩王守土。
“碰!”萧千夜一挥手,跟前的茶杯被扫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陛下!”满殿的内侍宫女侍卫纷纷跪下,“陛下息怒!”
“哼!”萧千夜神色狰狞扭曲,“好一个南宫墨!来人,给朕立刻派人去追!只要追上了…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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