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严低声发笑:“司隆身上得不清楚,你到溪边瞧瞧那三具同样死法的倒霉鬼。我用佛祖打赌,那三人是在半息时间内,被一举斩杀的,啧,那死法……”
成荣听得好奇,快走两步,到了和尚所说的三具死尸旁边,定神打量之下,立时倒抽一口凉气:
“好凌厉的剑气!”
此时,这三具尸身的上身衣物都被解开了,露出赤祼的胸膛。成荣可以很清楚地到,三人除了胸口正中,那一片区域还算干净外,上身各处,都附有密密麻麻的血点,一些皮肉较薄的地方,甚至裂开了如婴儿般的小口,上去十分渗人。
“剑气从胸口透进去,入时无声无息,精微玄妙,到了体内,又猛地爆发,由内而外,把全身五脏六腑洗了个遍,气血激荡,从毛孔喷溅出来,灭绝生机,实在狠辣到了极点。尤其是这一剑三发,几乎不分先后,造成同样效果,嘿嘿!”
证严和尚丝丝的笑声听着难受,却很符合眼前的氛围:“只这一剑,算上那几位大人物,绝壁城能使出来的也不超过五指之数。不,就算修为跟得上,又有谁能驱动这样凌厉的剑气?”
“大概只有明月先生了吧。”
成荣指的是绝壁城散修第一人卢明月。此人还丹初阶修为,在绝壁城中要排到五名以外去,但一手“一意千丝”的剑术,却是实打实的绝壁城第一人,战力相当可怕。成荣也知道,拿卢明月出来比对,有些荒唐,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明月先生的高徒,卢渠卢师弟也勉可为之。不过,有一点,他却绝对做不到你这溪边的痕迹。”
成荣也是心明眼亮之辈,有证严和尚提醒,很快就察觉到溪边蛛丝马迹所显示的问题。
“七人结成战阵,剑气聚合,却被人抓住聚合前一瞬间的机会,一剑绝命。所谓庖丁解牛,不外如是。”
证严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细,寒光如芒如刺:“卢渠的修为我清楚得很,他能硬碰硬把这战阵七人全给活剐了,却也无法弄得这样轻巧写意。卢渠跟随明月先生近五十年,已是阴神成就,比我也差不到哪儿去,那个余慈,又是个什么来历?”
已经是第二个人这般问法了,成荣还是难以解答。虽然他和余慈见了一面,也有一些交流,可是他忽然觉得,也许他比起明蓝和证严更要来得困惑。他所见的余慈,和此时这九具尸身展现出余慈的形象,很难对得上号。
很显然,先前见面时,他对余慈的判断还是低估了。这也不奇怪,在万灵门这边,本来重的就是余慈与离尘宗的联系,对其个人实力不自觉就有些忽视,现在来,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实在是要不得。
证严和尚至此兴犹未尽,又指向司隆横尸之地:“这还不止,你没到司隆身上穿着的软甲?那件软甲是从随心阁淘来的上好货色,我也有一件类似的。贯注真气,可抵三层玄铁重铠,寻常人就是刀砍斧劈,也奈何不得,如今却被连着半边身躯炸得粉碎……那伤口,你觉得如何?”
“贯入的真气强劲,乃是应有之义,只是那炸开的火力,是九阳符剑还是纯阳符剑?”成荣也显示了下自己的眼力,免得被证严轻。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嘿嘿发笑。这事情,真是有意思得很。
绝壁城现有势力中,能摆上台面的不过就是就五家。依照势力大小依次为白日府、万灵门、玄阴教、净水坛和无生剑门。其中无生剑门情况特殊,人口极少,算上掌门也只有十三个人,虽是个个精锐,毕竟还是受限于整体实力,最终与白日府结成攻守同盟,算是依附于白日府羽翼之下。
其余三个势力,玄阴教是外来户,背景深厚,但要的是平民的香火,与其他宗门很少争端,占的是个中立位置。至于万灵门和净水坛,一个与白日府仇怨绵延,另一个则是桀骜不驯,都不可能和白日府处好关系,实力又相对逊色,也就自然而然地彼此联系,算是对心照不宣的盟友。
绝壁城的形势大概就是如此,总体来说,白日府有离尘宗默许的资格,在绝壁城确实是如日中天,无人能直撄其锋。万灵门和净水坛平日里也是憋屈的很,难得见到白日府亏了记狠的,又如何不乐?
这时候,九丫头又拽成荣的下摆:“成伯伯,那边那个人在干什么?”
成荣依言回头,入目的是白日府在场的另一位叫刘四维的管事。此人正盘膝坐在小溪另一边,膝上摆一面镜子模样的东西,黑沉沉的,仿佛是由黑铁铸成,连镜面都不例外。此时,刘四维手上掐动印诀,嘴里则念念有辞,离得远,也听不清他念叨什么。
“这是……”
“这是白日府的一件异器,搜魂镜。传说是照着一件很厉害的法宝仿制而成,可以吸纳死者残魂,经过一段时间温养后,借以感应死者怨念所附,指引凶手的方位,又有存魂炼魂的效果,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法器了。但最终能否成功,还要死者怨念深重与否,当然,还要有一点儿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