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将军报告,他估计装甲营又打死、打伤了一千明军。”在许平的面前,一个参谋汇报着:“后卫营估计从上次报告到现在,他们打死了七百明军。”
“可是新军依然夺取了阵地,我军依然被逼退了。”许平看着前方山坡上的交战,决心依靠蛮力取胜的明军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批上来打上两轮就退下去换上新的一批,就好像拥有无穷无尽的人力。
因为顺军无法反击,就算是溃散下去的明军,许平知道他们也可以安然被重新组织起来,新军军官有充裕的时间恢复士兵的士气,软硬兼施地带着他们再次上阵。好几次许平都忍不住想出动预备队攻击被击退的新军,严重地杀伤他们、击溃士气低迷的败兵不给他们重组恢复的机会,但薄弱的战线不容他下定这样的决心。
李来亨报告,经过几个时辰的激战,不少士兵手臂都开始痉挛,有的人连弯曲一下胳膊都感到剧痛。而装甲营一直没有休息的时间,李来亨只能不断地在营内进行替换,让特别疲劳的士兵到后面稍微休息一下,但随着部队损失越来越大,替换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有的士兵被替换到一线时,他们因为持续装填而强直的手指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李将军到底在哪里?”许平看着仍在激战的一线,这个时候如果三西营到达,他就能把疲劳的前军退回来休整,许平估计新军的前军也已经因为反复交战接近极限,出动生力军反击就可以把他们击溃。
……
“大帅,我们的士兵今天一直在战斗,他们没法再打下去了。”
几个新军营都叫苦不迭,中央的七位营官一起来见贺宝刀,一轮接着一轮的进攻,让士兵们心理和身体都极度疲劳,各营都在动手枪决不肯从命的士兵,迫使他们继续上前和顺军交战。
“出动救火营吧。”有的营向贺宝刀建议道:“对面的闯贼也快不行了。”
“他们是快不行了,只要你们再加一把劲。”贺宝刀不为所动,虽然顺军明显有着更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士气,但只要是人就有崩溃的一刻,现在顺军的射击也变得越来越缓慢无力,贺宝刀毫不怀疑对方的士兵马上就会耗尽体力:“中央是我们七个营打他们三个营,打不下来那还像话吗?”
“那至少大帅让我们的炮兵上去助战吧。”
“危险。”贺宝刀告诉中央的几个营官,山顶的阵地太狭小,部署了炮兵就部署不了掩护部队,步兵必须继续进攻,把顺军赶得更远一些才能把炮兵调上去。
“我们一定能把炮兵保护好,再说,只要能打垮闯贼,炮兵损失一些就损失了。”
其实这也正是贺宝刀所想的,但是如果他主动提议炮兵前置,万一损失太惨重难免会怨声载道,对贺宝刀来说,新军的任务还很多,还肩负着收复山西、陕西以致河南的重任,不能今天一战就搞得上下离心——彻底离心。
“好吧。”贺宝刀同意了,他下令炮兵向山顶阵地进,准备近距离攻击顺军的步兵。
……
“哪是什么?”许平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明军炮兵,急忙叫道:“传令给所有的炮兵,攻击新军大炮。”
明军大炮才一出现在山顶,立刻受到顺军所有炮兵的关注,不过他们仍在继续部署,调整着炮口准备反击。越来越多的明军大炮出现在山顶上,虽然顺军的火炮一直朝他们轰击着,不过很快部署好的明军大炮就在数量上过了他们的顺军同行。
“刘将军,”看到出现在视野里的明军大炮已经过五十门,而且数量还在继续增加,许平知道本方炮兵被压制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任由这些炮兵向近距离的顺军步兵纵射,那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而且一旦明军炮兵在对面的山顶上站稳脚跟,他们就能一直轰击到许平的将旗所在,扰乱顺军的指挥系统:“李将军是没法及时赶到了,我们的骑兵现在就得出动。”
“遵命,大将军。”刘宗敏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许平交给他的是一个近似自杀的任务,让几千骑兵去冲击可能有几万步兵的阵地。
不过许平打算把这个自杀程度稍微降低一些,他对刘宗敏飞快地交代道:“对面部署不下很多步兵。”山顶上空间有限,而顺军步兵一直据守着北坡,不给新军步兵展开兵力的机会,不然新军的炮兵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上来:“不要向南坡冲击太多,尽可能地毁掉已经上山的炮就好。”
“知道了。”
刘宗敏立刻下去带队出,而许平则急忙命令装甲营、后卫和劲射三营准备拼死反击,协助顺军的骑兵夺取对方的炮兵阵地。
“近卫营不出动吗?”看到眼前危机的场面,余深河也跃跃欲试。
“不,不知道李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许平摇头道,紧张地关注着前线的交战。
刘老六正和同伴们在北坡休整,他高兴地看到不少炮兵已经登上山顶:“轰!轰烂这帮闯贼。”
就在这时,突然山顶上响起尖锐的报警声:“闯贼冲山啦,闯贼的骑兵也来啦!”
接着就是一片呼喊号令声,长青营的军官们也纷纷叫道:“组成空心方阵。”
山顶上的明军步兵战线已经收缩为一个个方阵,把炮兵围在方阵中心,而刘老六也连忙爬起身,和同伴们一起按照条例的要求组成空心方阵。
这时刘老六看到山顶的友军以前所未有的度猛烈射击着,他们的射击方向很快就不再只是指向正南,而是开始向四面八方射着硝烟。
接着,刘老六就看到第一个黑衣骑兵出现在视野中,紧接着就是一片黑色的骑兵出现,像潮水漫过堤岸一般遮蔽了整个山顶。随即,这潮水就从山顶倾泻而下,向南坡的明军奔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