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继续道:“你的牺牲皇上都看在眼里,许晋,往后的日子还长远得很,我们都需得看远一些,你说是不是如此?”
许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神情终于平静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许某虽然离朝多年却也是苍云国的子民,愿意为皇上牺牲一切。”
“皇上定会知道你的一片心意。”
许晋起身,看了眼两人,抖了抖袖子道:“许某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许某人,可是你们和我又有何不同?若是记着她的好,此时告密也还来得及,告辞。”
好一会后秦沛才笑出声来,叹息着道:“比起那些人来,许晋真的差远了,当年的许公子竟堕落至此,不知她知道了背叛的人是他会不会难过。”
“谁又能肯定她不知呢?”张瑞把玩着茶盖,“身处其位,本官自是唯皇命是从,本官和她本就全无交集,便是做得再过份都没负担,可许晋和我们不一样,曾经并肩作战后背都可交付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也得看是谁,放在关慎和潘俊生身上却抵得千斤重。”秦沛起身走到门口眯起眼睛看着外面的艳阳,“和潘俊生同僚多年,说是他一手撑起来的兵部都不为过,可那又如何呢?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说到潘俊生。”张瑞也站了起来,“为何会有他?他还和那位有什么联系不成?”
秦沛回头看他,“关慎,潘俊生,梁永贞还有那位曾结义。”
“原来如此,皇上知道?”
“我便是从皇上那里听了一耳朵,那四人以为皇上不知道,那时候称兄道妹的不止他们四个。”
明面上有潘俊生通风报信,暗中有那许多人相助,也怪不得那位能安生多年了,只是为了逼她现身便要使出此等手段,赔上这许多无辜性命,也实在是……
张瑞轻轻摇头,将叹息含在嘴里,转开话题,“现在已经将线头扔向梁家了,梁永贞是必死还是……”
“不管她出不出现都必须死。”
“他只是个瞎子,为何一定要如此?”
秦沛想到了皇上交给他任务时的眼神,那样疯狂,眼中全是他自己都不知的嫉妒,他嫉妒所有比他更亲近那位的人,结义的那三位义兄首先就碍了他的眼,所以,他们三人必须死,要是死了这三人她还不出现,便会有更多人牵连。
“张瑞你信不信,我比你更希望他能活着,苍云国的律法是我所知的各朝律法里最全面也最公正的,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心最清明,要是能让他复出为官,那才是苍云国的福气。”
四目相对,眼里竟然满满都是遗憾,为了那个即将死于他们之手的男子,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收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此而已。
“你说,她会不会出现?”
“会,就不知会以何种方式出现。”秦沛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年一场大战后,她一身鲜血淋漓沉默不语的帮着收敛尸体的样子,明明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却周身都是悲伤的气息,不用言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厌恶战争。
所以她能退得那么干净,并且愿意一隐十七年,若是无人打扰,可能再不会出世,过她平静但安心的日子。
这样一个人,重的是情义,而他们现在做的事件件都踩在她的底线内,她不可能还隐而不出。
她的退隐从来就不是怕,只是不愿意相争,当年一起走过来的人都知道并且相信这点,做为她曾经最亲密的人,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可现在的皇上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皇上了,他现在什么都不顾,只想逼那人现身。
就不知结果,是不是如皇上所料的那样。
张瑞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立,两人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