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大夫说阿香身子不好,彦堂说要将孩子打掉,那时候我就铁了心要将木木从你们荣家要回来。要不是香菜执意要留下木木和习习,我哪怕是撞死在你们荣家门口,也要把阿升给要回来……”
香菜好不容易平复的清晰,又波动起来,“奶奶,您别说了——”
老太太一手握住香菜的手,一手捂住自己紧窒的凶胸口。
“奶奶一定要说——有些话,奶奶在心里憋了那么多年,我是一定要说,不说奶奶心里难受!”老太太涕泗横流,再次掏心掏肺的对荣鞅讲,“这些年看你们荣家对阿升好,奶奶欣慰……你们荣家那么一大口子人,难道还不如我们知道什么才是对孩子真的好吗?回回看阿升在人前无法无天,奶奶是想说又不敢说,就怕你们有意见!
阿香是什么气性的人,我想你也应该了解。她从来就是那种不在自己人跟前拘小节的人,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在阿升的事情上,她就是忍着,把话憋在心里,也从来不跟你们说什么!
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看她表面上不在意,就真当她心里不难受?”
香菜止不住的泪水随着她无力摇摆的头飞流。
“奶奶,您别说了……”
老太太与她抱头痛哭。
藤彦堂将荣鞅从地上搀起来。
“大哥,您也别难受了。”他安慰荣鞅,同时也是在安慰他自己,“现在雨下那么大,路也不好走。你且在家里好好陪着,等阿升的烧退了,外头的雨停了,你再接阿升回去。我这就去给族奶奶和大嫂打个电话,别让她们等着急了——”
荣鞅抿嘴点点头。
藤彦堂临出去的时候,顺便将屋里不敢插话的仨孩子也带了出去。
习习自己明明没受什么委屈,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藤彦堂一手将他抱在怀里,另一手牵着木木。
月月走在他们前头,忽然转过身来问:“爸爸,阿升是我们的亲哥哥吗?”
藤彦堂不置可否,只道:“即便不是亲哥哥,你们也要将他当成亲哥哥。”
木木哽咽着,仰着小脸儿问:“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将阿升哥哥送走啊?”
藤彦堂低叹一声,心想就算自己说明白了,这仨孩子也未必听得明白。“你们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这场雨,没完没了的下着。
雨声哗啦啦作响。
鼻尖萦绕着麦秸秆的香气和潮湿的气息,江映雪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一身狼狈的躺在一间柴房里。
后颈的剧痛袭来,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在强烈的疼痛中,她渐渐回忆起——
她出门寻找荣升,途中却下起了大雨。她不小心踩进了一个水沟里,满脚泥泞,摔得浑身都是泥水。她还没爬起来,就不知被谁袭击,脖子后面一痛,就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这间柴房里。
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肯定是头发凌乱、满脸苍白,一副女鬼模样。
将她带到这里来的人可能是大意,并没有将她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
她醒来后,想爬起来,到柴房门口那里去,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无力,根本使不上劲。
她试了几次,撑都撑不起来。
柴房门口近在眼前,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心中煎熬一阵,索性暂时放弃逃跑的念头,等到身上的力气恢复。
冷静下来之后,她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人将她拘在这里,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雨声似乎有了一点变化,然而并没有变小的趋势。
躺在麦秸垛边的江映雪侧耳细听,听到了一串靠近柴房的脚步声。
外头应该有两到三个人。其中一人的脚步很沉重,似乎要将脚下的泥泞踩得更为泥泞。
柴房的木门被推开,有两人的面孔清晰的映在江映雪的眼中。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由内而外的恐惧自她那一对紧缩的瞳孔中传达出来。
竟然空知秋!
她两辈子的噩梦!
也是荣记的噩梦!
空知秋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扫了她一眼,便拧起了眉头,不悦的对身旁撑伞的那人道:
“怎么是个女人?我要的是个孩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愠怒。
大约是江映雪太狼狈了,他一时没有辨认出。
撑伞的那个男人对空知秋低头哈腰,一副阿谀奉承的态度。
看样子,他就是将江映雪带到这里的人。
“太君,那孩子,我没找到,不过这个女人对您来说,一样有价值。她是那孩子的母亲,想必您也认识,她就是江映雪!”
空知秋似乎不信,将目光放在江映雪身上。
曾经那个名噪一时且明艳动人的“雪皇”,怎可能是眼前这个狼狈的女人?
外头又一个打着花伞的女人走近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是忍不住好奇,便上前来看看——
看看江映雪的笑话。
江映雪亦认出那个打花伞的女人,竟是金潇潇!
扫了江映雪一圈,金潇潇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果然是雪皇小姐。”
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带着十足讽刺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