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意料之中。“为何!”血煞低声问,听来有些歇斯底里,第一次,在雪面前显出了怒意。
听来更像是喝斥,歇斯底里的呵斥。因怒
火身子都有些颤抖。沉默,对于血煞这突如其来的反应雪并不感到意外。沉默......只余风声轻颤。听来却如此刺耳,仿佛有些格格不入
淹没了视线,血煞的怒火却越来越清晰。虽如此,脸上依旧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见怒色。坐了下来,看着少主。俩人都陷入了沉默不愿打
破这寂静。
一股巨大的冲击,在俩人还未意识到发生何事之时,便摔了出去,顾不上周身疼痛再看眼前地景象时,顿时一阵惊愕,师兄不知为何
已唇溢鲜血,倒在远处地面上,血顺着衣衫,渐渐的溅落于地,慢慢晕开,在那鲜红的光景中,映出自己有些疲惫却略带微笑的面庞。再
看真元子,已然收了掌势,想是留了几分力道面对昔日爱徒,终是狠不下心来取他性命。婉儿顿时明白了何事不顾一切地朝真元子怒吼:
“为什么!?”
真元子只是沉默不语对婉儿的质问,他无法回答,也不知如何面对。便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婉儿那稍显稚嫩却满是怒意
的脸庞。忽然想起什么,忙转头——诗诺已被方才巨大的冲击力所累现在已然昏死过去,不过让人安心的是似乎除此之外并没有受到大的
伤害,也是大大舒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比起这个现在最要紧的却是——
婉儿忍着钻心疼痛,试了数次才勉强站起,顾不得周身隐隐传来的阵阵疼痛,步履蹒跚地走到师兄身边,将师兄扶起,拭去他唇边残
留的血迹,为他疗伤,正尽力,将自身真气一点点的灌输进赛罗体内,片刻,脸上已是汗如雨下渐渐的,师兄似略有起色,见此不由大喜
加大了掌中力道,“多谢,诗诺?......”此时婉儿整个人精疲力尽,仿佛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一般,将大半真气输给师兄,会如此也是
无可奈何的事。
浑身无力正要倒下去时,赛罗伸出臂膀,拥住了自己,真好啊,虽这不知是第几回如此了,记得儿时每当倦意袭来,师兄
都是如此让自己躺在他怀中就这么一直到黎明。见师兄脸上皆是忧心之色,“放心,诗诺没事。”勉强开口道。正说着诗诺便已来到自己
身旁,只是意外的显得出奇的安静一向爱玩闹的她,此刻却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眼神中尽是泪水!第一次小声抽泣起来,只是片刻便止
住了哭声,回头望,神情令人咋舌,与之相视,眼眸中满是怒意、寒意,还有那令人生畏的似地狱涌出的接踵而至的杀意。
使真元子都有
些忌惮,不禁后退几步,镇定心神,俩人就这么看着,四目相接,仿佛电闪雷鸣!连风声也瑟瑟发颤,唏嘘渐止,只余杀意充斥四周。不
问缘由,伤害爹爹,自己绝不原谅!闪身拔出爹爹身背的无念剑便向真元子疾刺而去,剑锋寒意、杀意更盛。似斩穹;似裂地,直指咽喉
!“诗诺,住手!”赛罗哑声。诗诺沉默并没有止住剑势,仿佛没听见一般。
真元子倚着凌厉剑势连连后退,并无意躲闪,见此,诗诺不屑,披荆斩棘剑势更盛——忽的,自己竟不能前进半步,原是爹爹不知何
时封住了自己的穴道,“爹爹,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吼道。赛罗并未开口,只是走到女儿跟前,“诗诺,住手。”如此重复。继而走
到真元子跟前,师徒对望,一切浸在不言中,虽未开口真元子也知赛罗要说什么。片刻赛罗竟是跪了下来,众人皆惊真元子更是惊讶,沉
默不语。默默接受了叩首。从此师徒之情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诗诺看着这一幕实是无法明白,为何爹爹要做到如此地步,只因这人是恩
师?那一掌明明可以避开爹爹为何不避开?所有这一切,自己不想明白也不愿明白,只是自己丝毫不知在赛罗心中,自己的安危比其余任
何人、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这唯一的女儿有损分毫。虽为同门却必须争个你死我活,这也是天意?对与错正与邪真的
有界限?若有,又在哪里?“师父,无论旁人如何说辞,在我心中,她永远是我妻子......”言罢,便站起身不再看真元子目光,解了诗
诺穴道,踏出门槛,“婉儿,你也要背叛师门吗!?”婉儿顿步并未回头,随即与赛罗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回廊尽头。若提出的问
题本就存在问题,答案又有何意义?
雪依旧沉默着,唇微启,似是想说些什么,终还是没有开口,这些话似乎让自己难以启齿,犹豫半晌,低声:“你知晓缘由,又何必
问我?”眼神中充满落寞,还有一丝淡然,如此望着血煞,等待着回答,在心底那个令人感伤的结局;答案,或许早已注定。无论做什么
都无法改变,既如此,此时此刻,面对虽是属下,情似兄妹的血煞,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血煞不语,唇角微微抽搐了。
是啊,魔与人毕
竟不同,死,对于魔来说,很是平常,不入轮回无奈,只得在六界做个形单影只的孤魂野鬼,等待着涅槃重生。长生不死或许在旁人看来
是值得庆幸的吧,可是,少主现在的模样除了魔界中人能够辨识,旁人无论如何也无从看见,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呢?守在他身边,看
着曾经深爱的男子,却什么也做不了,说话、触摸,所有这些都只是幻想罢了。
若是如此,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吧?这么做,究竟是助他
?又或许是害他?相见不如不见、有情却似无情;相爱不如相知?只愿咫尺天涯,莫失莫忘......爱,究竟为何?自己如今似乎明白了,
但,又似乎看不透,从少主那清澈如水般澄净的眼眸中读到的尽是悲伤,深处似还透着愉悦?究竟为何如此?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莫
非自己做错了?不,虽说不上缘由,但却坚信,自己本就没错,错的,不在你我,在天地!即使是命中注定就不能给予凡人一丝怜悯?哪
怕一丝一毫、一星半点也足矣。
“知道了。”说着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来到雪的面前,沉默,长久的沉默,远方的地平线冒出一缕微光,渐渐的明朗起来。虽温暖
但此刻却是如此的刺眼,仿佛炙烤着还未苏醒的大地,不知不觉,已近黎明。“请和属下回去。”血煞重复道,简练而干脆不带一丝踌躇
犹豫,坚定的重复道。雪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看着血煞良久的沉默,不知不觉,血煞似乎改变了,尽管这改变微乎其微几乎不易察觉、但
确实不再是曾经的自己所认识的他了。
曾经的他,杀人如麻,只知遵令行事;冷漠孤僻,与人不和;只是做着自己分内之事,沉默寡言却
雷厉风行,但如今却仿佛自己从未认识他、了解他一般。若是说心里了无牵挂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些年来,即使成了魂魄。游荡于六
界之外脑中想的、念的皆是他,更何况,自己也想姐姐长大后的女儿......这是唯一的遗憾,作为妻子无法守在丈夫身旁;作为母亲,无
法伴在孩子身旁,这听起来,真是讽刺啊。不禁自嘲,自问自己尽到身为母亲的责任了吗?那孩子,会责怪自己吧?
自幼,身边只有父亲
片刻露出欣慰笑容,道:“走吧。”无论如何,这都是注定的事,总得想办法偿还吧,即便只是一星半点,血煞闻言转身即行,不语,“
客官......您还未......”正欲喊住血煞,哪有吃了酒菜却不付钱的道理?却忽然瞥见桌子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细看,却是一锭
银子,不知何时早已在桌角安静的躺着了,再看血煞,身影已湮灭于这清晨令人倍感燥热地晨曦中。虽说如此令人不快不过却丝毫没有影
响血煞此刻的心情,但,他明白这并不是旅途的终点,自己的使命远未完成,也许这条路本也没有所谓的终点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会走下
去,是的,一直走下去。尽管,只是一个人。
久未见少主追上自己便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雪仍旧站在客栈门前,望着自己。微笑着,笑得是那样灿烂、欣慰接着,身影渐渐变淡
,在夕阳的映衬下渐渐变得模糊、透明起来,看不真切了。见此疾步飞奔......朝相反的方向歇斯底里的飞奔,然而最后握住的只是空气
罢了。“血煞,一直以来,多谢你了。”晴朗、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一个声音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