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里有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很是年轻,依稀能看到大巫师的影子,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一就能看出大巫师的头发是金色的,而且很有可能是淡金色的,指针早已停止了走动,白弘看了微微叹了一口气,放回了皮包里。
再剩下的就只有一支早已无法使用的钢笔,和一支——左轮手枪?!
白弘查看了一下弹巢,里面居然还有两发子弹……
也对,大巫师的宗教信仰不允许他自杀啊。
“你怎么了?”看到白弘兴奋的把玩着手枪,塔鲁克有些不解。
“没什么……”白弘干笑了几声,指了指雪地,“你看清楚了没有,这个,还有这个?”
“看清楚了,然后呢?”
白弘一愣:“然后……就没有了……”
这枪……该怎么弄呢?虽然说未经死者允许就拿走他的遗物很不道德,但是,就算是上帝给他这么一个迷途的羔羊指定了方向吧,用这把枪指定了方向。
看到白弘站起身不再言语,塔鲁克说道:“你跟我来。”说着她转身走进了毡帐。
看着落下的帐帘,白弘内心非常的复杂。
从前有个人,叫韩信,他很厉害,被称为“汉初三杰”,这个人很厉害,但是他却是非正常死亡,据说他是去赴宴的时候,走进殿门后,被埋伏的武士给抓住,然后咔擦掉的。未来有个人,叫薛怀义,他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前半生的运气很好,但他却也是非正常死亡,据说他是去赴宴的时候,走进殿门后被埋伏的武士乱棍打死的……
所以,害人之心可有可无,但防人之心绝不可无。
但终究白弘还是自信的掀开帘帐走了进去,踏进毡帐的同时,他背后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不过在看到帐内的布置之后,他的防备却像天边的云彩一般,风一吹就不会再回来。
引入眼帘的是代表着血腥的红色……不对,换个角度换个角度,是喜庆的红色,而且是那种小登科时才会出现的漫天的红纱幔,脚下踩的是红色的地毯,面前雕花大床外笼罩的也是红纱幔,在旁边一点的桌子上正点燃着鲜红的大红蜡烛,烛光摇曳,摇曳的白弘的眼睛都有些发酸。
这对蜡烛他之前倒也看过,不过只看过一次,那是在为兰烟赎身的那天晚上,不过那个时候这对蜡烛并没有点燃,只是孤零零的放在了一旁,后来有次他问过兰烟那是什么蜡烛,兰烟红着脸很是羞涩的告诉他,那是新婚时才会派上用处的蜡烛。
蜡烛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没有丝毫的烟味,上面似乎有烫金的图案,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是一对龙凤,还有那个硕大的“囍”字刺痛了白弘的眼睛。
蜡烛很是粗大,看样子就是燃烧个一夜都是没有问题的……通宵长明,龙凤对烛,红纱红缦,雕花大床……这是,新房的装饰啊。
他记得在塔鲁克登基之前,曾和他说过在仪式结束后要给他两个惊喜,送给元霸的那匹马是一个惊喜,这……同样也是一个惊喜。
“我听说你们隋人成亲的时候就是这种样子,不过好像还要喝什么酒对吧?”塔鲁克站在烛前,忽明忽暗的烛光将她优美的曲线掩映的淋漓尽致,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没有丝毫的忧愁。
“嗯,叫做合卺酒,是用一个葫芦劈成两半,用线连着柄,瓢是苦的,酒是甜的,代表夫妻之间要同甘共苦。”
“原本……是准备做婚房的呢,不过现在看上去,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嗯,没有这个必要了。”
塔鲁克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做工不怎么好的蓝绫香囊,抚摸着香囊,幽幽地说道:“我听说,你们隋人那里,假如女孩送男孩香囊,就代表着女孩喜欢男孩对吧?现在,这个香囊,我送给你,我亲手做的。”
白弘接了过来,看着上面酷似萝卜的鱼,他苦笑了一下。
人家都说礼尚往来,可自己用什么还回去呢?
“我送你东西了,现在,轮到你送我了。”
你看,来了吧。
白弘眉头一拧,他原本身边就没有什么寓意深刻的东西,七星龙渊剑……勉强还有点寓意,可是要把这东西送出去,他实在是有些肉疼,于是眼睛一阵乱瞟,最后停留在了塔鲁克褐色的头发上,伸手将别在塔鲁克腰间的金刀抽出,一刀割下了一绺头发,说道:“隋人不像你们,可以随意去发,他们觉得这是对父母的不孝,所以……唔,之前听过一个习俗,说是新婚夫妇各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以表示同心,我实在没有什么能送的,这个头发就送给你了。”
这个习俗其实唐宋之后的,而且因为不合古礼,所以颇受责备,但是白弘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把这行为提前了近五百年。
塔鲁克愣愣的看着白弘手中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接过金刀,同样也割下一绺头发。
他们两人的发色不同,在烛火下显得很是明显,白弘自认为自己的手脚灵活度应该比塔鲁克要强,于是动手将两绺头发绾成了一个结。
看到这个结,塔鲁克眼中水波微动,急忙扭过头,声音支离破碎几度哽咽的说不出话,但她还是硬撑着说道:“如此便好了……”
白弘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头,但伸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语气冷漠的说道:“既然如此,可汗,此番我是来辞行的,您……留步就好了。”说罢他转过身,强忍住发酸的眼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毡帐。
毡帐中塔鲁克早已是满面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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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三更估计没有。
啊……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