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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脸一红，道：“苏琪看这元青花足足看了半个小时才能确定，季老为何扫一眼就得出结论？”

“当日你在南门口挥出那一刀，可是料定可以把那硬币一劈两半？”季老笑吟吟反问周宏。

周宏点点头。

“为何？”季老问道。

“心到刀到！”周宏立刻答道。

“一样的道理。”

周宏心中一动，果然玄妙。

“万物万道，浸淫其中，日久心活泼泼，极易感应，事物好与坏，长与宽，心到眼到啊。”

“佩服！”周宏道。

什么一刀劈硬币两半？苏琪听得很是好奇，但眼下最大的焦点是眼前的元青花，先按捺住。

“元青花造假极难，首先其钴料苏麻离青已经在原产地没有了。原材料都没有，怎么造？”季老在书房里走动起来，神色有些激动了，“即使还保留一些古代的原材料，没有国家级大师的水准，这画工是出不来的。现在人再厉害也没有古人厉害，为什么？画不好，烧不好皇帝一不高兴就杀头的，你像现在的艺术大师们，范增、李可古这些家伙，若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说画不好就杀头，杀全家，他看他们艺术水准不会再提高好几个台阶？所谓事不到绝境，人不到巅峰。”

周宏心中大为所动，好一个“事不到绝境，人不到巅峰”。

就像革命时期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任何重走长征路也走不出那感觉，那个速度。

那个时候，不走就是个死。死就时时刻刻逼在眼前；绝境，以及伟大信念的支持所爆发的力量，才完成那壮举。

“所以，现代人对古代的东西再惟妙惟肖也仿不出那个时代的神韵出来。钴料，构图这些我也看，但太熟悉了，所以只扫一眼。我就看神韵，是不是活的？是活的，整体没有断处。那就是真的。”

“玄而又玄，玄为至妙。”周宏不得不感叹道。

“对了，就是这个道理。”

“周宏，其实你也可以看？”

“看？”

“对。就是鉴定古物。”季老显得兴致勃勃。苏琪脸上一派向往之色。

“我怎么行？”周宏笑道。

“你们练武的人讲究站桩。站桩是求什么？”

“静！”

“对，唯有静才能松，人的精神才能进入一种恍惚混沌的境界，你站个桩，然后再去看这元青花罐子。”

周宏听到季老这番话。就觉得头皮嗖嗖地好像风吹过一般，当下也没做什么姿势，自然调身调息，片刻中精神凝住，再定睛瞧过去。

这一看，果然跟从前看完全又不一样，整个元青花釉面流动着一层光彩，忽然就感觉看到无数个手指那上面一勾一画。流畅之极。那人物随着一勾一画完成后立刻精气神具足。乃至人物的性情都跃然而现，其中鬼谷子的玄奥高人风范更是一览无遗。

良久，周宏收回目光。

“如何？”

“我好想看到当年画师是怎么画上去的？”

“没错！”季老鼓掌乐道：“这就是鉴赏的最高境界，鉴其神韵。”

“他有这么厉害？”苏琪不信。季老就这么点拨一下，周宏就成为古物鉴赏大师，怎么可能？

季老哈哈大笑。道：“苏琪，你不要不服气。周宏就有这本事。世有十万八千法门，静却是共法。一道通。万法都通，但有一样，周宏是凭感觉说对错，但是他要具体说东西哪里不对，他就没你厉害了，不过，等他补齐那些知识，却也不难。”

“季老，那我怎么可以达到这境界？”苏琪立刻问道。

“哈哈，你完全没问题，一个东西可以一上午一动不动看着，就这个。”

“就这个？”苏琪疑道。

“周宏，告诉苏琪这是什么？”

苏琪转过脸对着周宏，她心里万万没想到周宏这保安也可以跟自己坐而论道。

“这就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