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看了净惹人烦。你若只是在这哭,我就一人走了,留你在这哭个尽兴。”
“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伤。”
“为了你?”他冷笑一声,“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只是怕你死了之后,断了线索。”他的语气、他的眼神全然让我明白,这话也许是真心的,不是掩饰也不是借口。
虽然顿时感觉寒意透彻心扉,就似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但他救我一命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为了这一点,我也该做些什么当作回报。
就在我愣住的这几秒,他从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将其中的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看够没有?可以走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
“所以,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了吗?”
“等等,至少让我替你包扎一下。”我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丝帕。
“慢着,我可不想用那种东西,这样就行了。”
“那么就用这个吧!”我庆幸那件礼物还好好放在衣袋中,于是撕开纸包裹,取出了那条发带,“这个……本来就打算送给你,不过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发带?”
“是,上回将你的弄脏了,也不方便还回原本的那条。今日恰巧在绣坊走了一转,觉得这条或许会适合。”
“这个图样?香兰……”
“怎么了吗?”
“没事。伤口已处理好,赶快离开吧。”他又一次背起我,走出了这危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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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该安全了,不如休息一下吧?”
“方才那人骑马走了,不知会带回些什么,尽快找个安全之处落脚才好。”
“可是你的伤?”
“没什么大碍,血已经止住了。”
“明明伤口那么深,怎会这般容易……”
“唉,你自己看。”他暂且将我放下,拆开了包扎伤口的发带,将手抬至我眼前。
虽然伤口依旧很深,但完全没有血液渗出,并且已有一部分开始愈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我面前的是一普通人无疑,怎么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才突然想起先前他洒下的药粉。
“你用的是什么药?”
“那个?是我研究古籍后自己调配的,不过是第一次试用,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难道是金创续骨散?”不知为何,脑中便浮现出这一词汇。
“你怎么会知道?”他面对着我睁大双眼,然而并不是瞪着我,却像受了打击一般,随后眼中恢复了神采,看向我的目光透露出前所未见的温柔,尽管只有那一丝一毫。
于是我也很疑惑地回看他,希望可以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亦或只是沉浸在他那初次流露却又无比怀念的目光之中。眼神碰撞之间,他却突然醒觉,恢复了往常的面容。
“够了,不要耽搁,继续上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准备将我背上身。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了。”
“哦,是吗?跟紧我。”他的反应十分冷淡,没有喜悦,也没有埋怨。
我却因为他刚才无意识的举止,心中莫名有些鼓动。先前一路上平安无事,却在那一瞬间乱了心神。“我……我们要去哪里?”
“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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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厢房门对我说道:“这里是一位相识伯父开的客栈,可以不需担心好好谈话了。”
“嗯,今天……谢谢你。”我略作考虑,发现若想报救命之恩,所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我会尽力追查自己中毒之事,希望能找到些许石姑娘失踪的线索。如果真查出她的失踪与我有关,届时任凭你处置。”
“先前矢口否认,如今却突然这样说,难道你找到了什么眉目?香兰在哪儿?”案件发生至今已过多日,石公子却像是昨日刚经历一般,每每提到他的未婚妻,总是同样激动。
“不,不是的。”尽管我心中曾产生那样的疑虑,却是由于一本奇怪的无字书,根本算不上凭据。《洗冤外传》究竟为何物我尚且不知,说了出去也只怕被当作天方夜谭,不过徒增怀疑。石公子原本就对我满是怨怼,今日能不计前嫌救我,总算有机会平心静气地交谈,若是再生变故,也许日后相见便只是仇人了。于是,我解释道:“我只是不知救命之恩何以为报,如果可以让你解开心结,即使用我性命交换,也在所不惜。”
“哼,我若想杀你,又何需救你?虽然最初我的确有那么一刻想杀了你,和你交谈以后,却觉得与现在的你或许可以讲些道理。所以不必说这些话来讨好我,该如何面对你,我自有判断。”
“上回与你相见不过两日前,不巧的是这两天偏偏发生了许多事情,令我无暇顾及其他。若是案件有何进展,我定会亲自告知。”
“其实我今日见你,并非为了那件事。”
“那是?”我想不到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何种联系。
“我想知道你的事情,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