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饭菜放在桌上就出去。”这是那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只是少了些精神,有气无力。
我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冲到床边。只见他盘膝而坐,闭着双眼,脸上失了血色。
像是感觉到我的气息,他睁开双眼:“怎么是……”一句话还未说完,突然表情变得十分痛苦,“啊”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我大惊失色:“灏哥哥,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泪水伴随着话语一同流出,刚要起身,却被他制止了。
“嫣儿,别走……”他艰难地喘息着,“把门……关上……”
“可是……”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或许是已经难以说出话了,强硬的态度却从他的目光中一览无遗。
我只得起身关上门,回到床边静静地等待他可以开口的那一刻。
他像我进入时一样,闭着双眼休息了一阵,终于睁开眼说道:“现在这些下人居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说的是那些,似乎并不想见到我,心中如此想着,嘴里也不禁说了出来:“灏哥哥不想见我吗?”
“当然不是,只是不想让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此刻的笑容中夹杂了无奈与自嘲,“我这模样说要保护你,你也不会相信吧?”
“才不是,灏哥哥在身边才最令我安心。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请大夫来看看好吗?”我已止不住泪水,明明不想哭的,明明不该露出这种表情,这不就好像即将分离一样吗?不,绝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拿出手巾拭去我的泪水,反倒笑着安慰道:“我并非不给大夫医治,而是已经知道了疗伤的方法,每日调息再过些时日就能恢复。只不过调息时需要平心静气,才不准许旁人打扰的。你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么能轻易离开你身边,你认识的灏哥哥可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对吧?当日被你一语惊醒,我不会再做放弃性命的事了。”
“难道是因为我,所以你刚刚才吐血了?”顿时一阵罪恶感袭来,令我无颜再去直视他。
“嫣儿,与你无关,是我明知有人进入,却还是疏忽了,换做其他人送饭入内,结果也都一样。”他抓住我的双肩,迫使我看向他,“不过是些淤血罢了,我多休息几日就可以恢复。”
然而先前他吐出的血色如此鲜红,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淤血,我伸手想替他把脉,却被他拦下了。他是为了隐瞒伤势吗?难道真的很严重?“灏哥哥,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所说的调息,是在练内功吗?”明知该让他少言、多休息,却还是控制不住,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想了解情况,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你还记得那日展明对我说了一些话吗?他想让我替他杀一个人,若是成功,便向皇上引荐我。虽然我一心入仕、为国尽忠、为民效力,却不能为了自己随便取人性命,就断然拒绝了。结果令他不满,于是打了我一掌。至于调息,并非是练内功,而是为了治内伤。过去我曾遇见一位云游的医师,有幸得到了治内伤的方子,只要按其上所写每日服药、调息,便能痊愈。”
原先就怀疑今日之案是展明所做,又听灏哥哥提起杀人一事,便对展明就是凶手确信无疑。“灏哥哥,他让你杀的人难道是关在衙门大牢中十年的那名犯人?”
对于我的问题,他有些惊讶,或许是没想过我会知道此事的内情,随后点头称是:“没错,就是那个人。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今日那人就死在了牢中,虽然找出了凶手,却还是晚了一步,让他逃走了。我想那人或许就是展明。”
“嫣儿,既然你调查了此案,可知他为何要杀那个人?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事先去衙门提醒他们小心防范,也许就能救回一条人命,可惜……”他叹了口气,神情十分自责。
“灏哥哥,你被他所打,身受重伤,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他们宫中的恩怨,居然将你也拖下水。不如……”我想劝他不要走入那个权力斗争的漩涡,然而那是他最大的梦想,又怎能让他放弃?可是如今的皇上,不惜残杀兄弟来争夺皇位,对于知道秘密之人也赶尽杀绝,伴君如伴虎,在他手下做事太过危险。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展明,既然已经伤了灏哥哥一次,也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虽然我不可以把自己的担心加诸于灏哥哥,但至少也要将所知相告,让他自行判断是否该为那样的皇上效力。宫内的尔虞我诈,朝堂的天下民生我都不懂,我所关心的只是我身边人的安危,
“不如什么?”
“没什么。”尽管石公子的秘密或许不该由我来说,但我本来就想找灏哥哥商量那件事,说出原委是必然的。见到他的伤势之后,更令我下定了决心:“灏哥哥,我有事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