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赞。”林霜语声淡淡,低垂的眉目,看不出脸上神情。
只是那抱着琴的手微微发紧。
我故意不去看她手里的动作,“林姑娘既然抱琴而来,可是要抚琴?”
林霜一顿,微微抬眸,目中如水般平静,“不知夫人想听什么曲?”
“我不懂琴,听什么对我来都是一个样,但既然请了林霜姑娘来,自然是拣姑娘舀手的听。”
我这话时,上官若风侧目看我,目中神色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林霜就弹一曲《碧涧流泉》吧。”她罢低眸,走至帘外左侧小几处,将琴摆好,自个儿亦坐下。
纤指弹弦,试了个音色,少顷,泠泠声响起。
泛音的轻灵,散音的浑厚,按音的舒缓凝重……琴声入耳旖旎,《碧涧流泉》?我微微笑笑,抿了口茶。
一曲毕,我也差不多吃饱,舀了帕子拭过嘴。
上官若风侧眸看我,“好了?”
“嗯。”
他执了我的手起身,“既然饱了就回去吧,若再晚些,可就睡不了多久就天亮了。”罢,转头看了林霜,“今晚多谢林姑娘了。”
林霜面上一滞,尔后才堪堪挤出几分笑来,“公子与夫人恩爱非常,林霜着实羡煞。”
上官若风没有多,只是牵了我的手便往门口走。
出了雅间下楼,我顿住脚步。
“怎么?”话里疑惑,目里却澄澈清明。
“东西忘了,你在门口等我。”我嫣然一笑,小步上楼。
房里,白衣女子在收琴,见我突然进来,微微讶异,“上官夫人怎么回来了?”
我指了指搭在帘内椅子上的黑狐大氅,“来取东西。”
“这么大一件玄狐大氅,遍体通黑,无一杂色,定是珍品,公子对夫人真好。”她话声音悠悠,目光宁静。
我抚了抚手里大氅上的狐毛,“他对我好是应该,但不过一件大氅,算不了什么稀罕物,给件衣服首饰便是待人好,姑娘还真是有趣。”
她目里神色微微错乱,不过一瞬,便恢复平静。
我臂弯挽着大氅,从她身侧走过,不急不缓的,“姑娘方才一曲《长门赋》错了五个音,不知何事让姑娘烦心至此频频出错呢?”
她面色骤变,猛然看我。
我只看着,心底冷笑。
“林姑娘,这《长门赋》是对谁弹?”我回眸看去,眼底寒芒不掩。
她抿唇不语。
“他府里有个妾,见了我每每绕着走;他的青梅与他牵扯不清,最后因我一句话嫁给我哥哥。现下想来,我终是太心慈了些。”我淡淡着,也不看她。
她微微蹙眉,“林霜愚昧,不知上官夫人所言何意。”
“霜者,天之所以杀也。”我眄她一眼,微笑,“林霜姑娘,果然好名字。”
她眼里惊澜闪过,“你——”
“林霜姑娘,有些东西,不该想的就不要想。想多了,得不到,反倒更凄凉。”话语一顿,肃杀之意顿生,甩袖一扬,隔空帘珠突然断裂,“啪啦”落地。
“林姑娘,即便是《长门赋》,也轮不到你来弹,你可明白?”我话声音轻轻,眼见她白衣长袖里头微微发颤。
“告辞了,林霜姑娘。”
罢出门。
上官若风在楼梯口等我,见我出来,上前过来揽住我,再一同出了这间青楼的门。
出门转眸间,隐隐瞥见里头楼上,白影孤凉。kanshu.la/book/dazhuz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