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这一拜,贞郡军的将领们哪里还敢站在一旁干看着,众将官齐齐撩征袍,屈膝下跪,一时间,甲胄的摩擦声在祠堂内响成一片,向下看去,祠堂里跪倒了一大片人。
守在院子里的影旗人员和兵卒也都跟着单膝跪地,院子外面的兵卒看到院内的情况,紧接着一同跪倒。
上官秀不是个喜欢下跪的人,在他看来,风人跪天、跪地,在家跪父母,出门还要跪君主,跪得已经太多了,把风人尚武的精神都跪到九天云外去了,跪出来一大群的软骨头,但是对尉迟遥这些甘愿为国牺牲的英烈们,他愿意跪拜,也打心眼里敬重。
“若我风人皆有老将军之刚烈,皆有诸英烈之忠贞,又有何人敢来欺凌风国,又有何人胆敢进犯大风一兵一卒,侵占大风一寸土地?”上官秀跪在地上,看着木架上的牌位,有感而发。
诸将闻言,皆是眼圈微红,面露悲色。
这时,一名影旗人员从外面快步走进祠堂,来到上官秀的身边,半跪下身形,低声说道:“大人,有一支叛军正向忠烈祠这里赶过来,看样子,起码有两三万人。”
听闻这话,詹熊挺身站起,手握肋下悬挂的佩刀,沉声说道:“叛军果然还是来了,秀哥,我们是战还是撤?”
上官秀不动声色,回头不满地瞥了詹熊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正在拜祭英烈,现在再没有什么事是比这更重要的了。”
詹熊吞了口唾沫,清清喉咙,未敢再多言,刚起来的身形又跪回到地上。
上官秀又向那名影旗人员说道:“不必理会他们。传令下去,叛军未动手,我方兄弟也不可贸然出手。”
如果叛军真是为杀他而来,出动的恐怕就不止两三万人了,上官秀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是!大人!”影旗人员答应一声,起身快步走出祠堂。
很快,直奔忠烈祠而来的叛军人马,相距这里已不足百步远,在此起彼伏的喝令声中,叛军人马缓缓停了下来。时间不长,叛军队伍中跑出一骑,径直奔向忠烈祠的正门。
在忠烈祠的正门前,还站有数百名贞郡军,等对方跑到近前,不等贞郡军喊喝,那人勒停战马,翻身跳了下来,拱手说道:“在下乃黎将军麾下参将江牧,请问,上官大人可在祠堂内?”
“大人就在祠堂中,阁下有何贵干?”随着忠烈祠大门口的军兵向左右分开,肖绝从里面四平八稳地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江牧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威猛,一身的银盔银甲,背披大红的披风,威风凛凛,一看就知道是员武将。
“我们将军听说上官大人前来忠烈祠拜祭,特出营相迎,不知可否请上官大人出来说话?”江牧的态度还算客气,说话时,也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看着肖绝。
肖绝嘴角扬起,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是黎将军要见大人,而非大人要见黎将军,黎将军想和大人一谈,也理应是黎将军亲自到忠烈祠与大人会面,而非派一名参将相邀。”
“这……”
“大人就快拜祭完了,即刻便会动身回营,如果黎将军觉得与大人见不见面都无所谓,那么,就请黎将军回去吧!”说完话,肖绝转身往大门内走去。
“等一下!”江牧急忙伸手叫住他,沉吟片刻,他眉头紧锁地说道:“在下这就回去转达上官大人的意思,还请上官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肖绝回头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走进忠烈祠内。
江牧重新上马,向叛军阵营飞奔而去。黎嘉的确在这支三万来人的叛军队伍中,与他一同前来的,除了他的部下,还有钟子山、杨岳等叛军首领。
听了江牧的回报之后,钟子山脸色为之一变,面色凝重地说道:“上官秀请黎将军进忠烈祠?我看他是居心叵测,欲对黎将军不利!”
杨岳也表示赞同,连连点头,说道:“没错,钟将军所言有理!黎将军,咱们可别中了上官秀的诡计啊!”
黎嘉缓缓摇头,上官秀只带数百名手下,特意前来上京的北郊,拜祭因叛乱而被逼自尽的尉迟遥,这不正是他向己方释放善意的表示吗?如果错过这个与上官秀和解的机会,那就太可惜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众人,正色说道:“上官秀只带数百人,进入我军大营的十里之内,而且看到我方数万兵马接近也未逃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与我们和谈之意。上官秀有胆识做到这一步,难道,我们还没有胆识进入忠烈祠,与上官秀一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