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晨眨眨眼睛,问道:“大人有信心能打得下天京?”
“就算打不下,至少也要打到天京,兵临城下!”上官秀正色说道。
“哦,原来大人率兵作战,打的就是一口气,至于事先制定好的战略意图,实不实现倒也全都无关紧要了。”孟秋晨故作恍然大悟之状。
上官秀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军只有打到天京,那才算是真正的深入宁南腹地,一路上的烧杀抢掠,也足够耗损宁南的国力了,进取天京,与我军当初制定的战略意图,并不发生冲突……”
他话还没说完,孟秋晨已面露不耐之色,直接打断道:“从南定郡进入宁南,途径齐州、平门、当雄三郡,最后打进天京所在的阳中郡,满打满算,贞郡军也就能打击到宁南的五个郡而已,可是大人知不知道宁南总共有多少个郡?三十二郡!就算贞郡军把途径的这五个郡都毁掉,也撼不动宁南的根基,对宁南的整体国力,更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反而是贞郡军,一旦深入阳中郡,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中央军团团包围,大败之后,有几人能活着逃回风国,未可知,但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兵团吧?”说到最后,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这番话,让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人们齐刷刷地看向上官秀。
后者面露凝重之色,细细琢磨,觉得孟秋晨所言不是没有道理。他沉思好一会,问道:“那依孟先生之见呢?”
孟秋晨说道:“打仗,其实打的就是银子,只要银子充足,便可以买粮,可以买人,买军资、军备,买支持战争的一切。如果大人真有把握率军攻破天京,那么恭喜大人,这一战,大人打赢了,因为天京有国库,国库里有银子。”
“如果我打不下天京呢?”以贞郡军的兵力,想打下天京,那就是个笑话,即便四十万将士拼个粉身碎骨,都无实现的可能。
“宁南的国库不是只有一个,天京的确有国库,但在天京之外,还有国库。大人想攻破天京,难如登天,大人何不退而求其次呢?”孟秋晨笑吟吟地说道。
“宁南何地还有国库?”上官秀惊讶地看着孟秋晨。
孟秋晨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大人先说说,在下有无资格,担任贞郡军军师一职?”
上官秀原本前倾的身子,慢慢向后靠去,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孟秋晨。
过了片刻,他慢悠悠地提醒道:“孟先生是宁南人。”让一宁南人来担任贞郡军的军师,上官秀觉得只有自己疯了,才会这么干。
“大人若是这么想,注定失败,且一事无成。”
“什么?”
“气量太小,又岂能成就大业?”
“你大胆!”周围众人齐声怒喝。
孟秋晨对周围众人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他正视上官秀,说道:“在下虽是麻雀之身,却有鸿鹄之志,而大人空有鸿鹄之身,却只具小肚鸡肠、鼠目寸光。宁南人肯重用风人,而风人却不肯重用宁南人,此消彼长,风人若能成大业,岂不如朝阳从西方升起一样可笑?”
听他所言,已经是直接开骂了,在场众人哪还能受得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肖绝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向门外大声喝道:“来人,把此贼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随着他的喊喝之声,从外面大步流星走进来四名宪兵,作势要把孟秋晨拖走,上官秀神色阴沉,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沉声道:“出去!”
四名宪兵架住孟秋晨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拉起,转身就向外走去。上官秀手指着四名宪兵,皱着眉头说道:“我是让你们出去!”
“啊?大……大人?”
“出去!”上官秀不耐烦地说道。忠言逆耳,孟秋晨说的是不是忠言,他一时间还分辨不清楚,但如果连听骂言的心胸都没有,自己和朝廷里的那些奸官佞臣又有何区别?
四名宪兵向上官秀躬了躬身子,纷纷退了出去。上官秀眯缝着眼睛,看着孟秋晨,冷冰冰地说道:“刚才,让孟先生受惊了,孟先生请坐。”
孟秋晨完全不在意,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旁若无人地坐回到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挖苦道:“大人的部下,对待贵客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蛮特别的。”
上官秀笑了,说道:“风国建国已有数百年,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难道,这还不算风人成就的大业吗?”
“敢问大人,宁南人和风人又有何不同?同文同种,同一祖先,只是国名不同,叫法不同罢了,单凭这一点,大人就认为风人优于宁南人,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
可以说,上官秀是一个顽固的民族主义者,在他的心目当中,风人优于世界上的一切种族,他对手下的兄弟们,也一直在灌输这样的概念,让他们不要把宁南人当成人来看,如此,杀戮起来便不会再手软了。
哒哒哒、哒哒哒!上官秀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案,过了一会,他悠然一笑,说道:“如果,孟先生是真心实意来投,又真具备提笔安天下之才,我当然可以接受孟先生来做我贞郡军的军师。可是,我想不明白,孟先生为何偏偏来投靠我贞郡军,而不去投靠你们的那个朝廷。”